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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先放大表姐秀秀寫的~
我的好友應該都知道,我的姑姑是我心中的「完人」! 你這問題我大概可以講三天三夜不夠,但與姑姑記憶相關的,過半都與阿嬤相關,寫著寫著竟然太多了,就改成文件發吧!
想起來五味雜陳,隨時再補充續集吧,如果你還想聽…
1. 開始之前,先陳述一件我始終也不明白的事,舅媽說我1-2歲時有一天很冷,阿嬤把院子裡的雞全部趕進小柴房,然後再把我抱起,放到屋外高高的天井上,從此以後,阿嬤對我的憎惡始終如一,從幼時到長大從未變過,在這過程中,我非常非常幸運有個最棒的姑姑,在我受傷的心中永遠給溫暖,給關心,給教育
2. 我沒念過幼稚園,又提前入學,開學沒幾天就嚴重口吃,是姑姑耐心地教我,念課文不要緊張,每次只要念一個字,唸完後深呼吸,再念下一個字…竟然把我的口吃治好了!
3. 小時候超喜歡到高雄,有狗、有鋼琴、有你們!舅舅同行時,到了高雄誰來開門沒差; 若舅舅沒同行,那可完全另一回事,若開門的是姑姑,肯定開心地說:「哇!你們來了!阿佳她們等很久了… 」 若是阿嬤,第一句每每是:「你們又來做甚麼? 又來吵人了? 吵你哥嗎? 」
4. 阿綿小時候比較靦腆,常常我們跟阿佳,遠遠玩時,只站一旁看,姑姑會私下告訴我及玉玉,其實阿綿很期待我們去,要我們主動拉你一起玩
5. 很謝謝姑姑教我鋼琴,我很愛彈琴,就像現在喜歡打鼓一樣,大學畢業先到雲林淵明國中教3個月(也住在那兒),每天晚上會「冒著生命危險」(因常有蛇在校園出沒)到他們的音樂教室彈琴,但想起舅媽說過姑姑在念師專時,也會晚上摸黑點蠟燭到琴室彈琴,就覺得練琴應該跟姑姑一樣執著
6. 在高雄常常彈琴時會被阿嬤罵,只要挨罵,我就不敢再彈,有時姑姑發現我太久沒彈了,會叫我去練,別怕阿嬤
7. 幾次姑姑騎摩托車載我,一路上常安撫我,叫我別把阿嬤的每句話當真,有一次的結尾竟然是「你哥都常穿著一身破洞的內衣到處跑…」哈,因為這句話很有畫面,我一直記得
8. 有次穿短褲,阿嬤說我像「菜店查某」,我不懂那意思,但聽到姑姑跟阿嬤說怎麼這樣說話,從她們對話中,我才明白那是指「特種行業的女人」,我記得很清楚,當時我躲在浴室裡哭了很久很久聽她們在為我爭執,出來後姑姑叫我別理阿嬤
9. 有次過年,姑爹要帶著我們一起去看電影,我記得看完電影還去吃了福樂冰淇淋,出發前我跟玉玉被阿嬤叫進房間,她說我們若去,會扣我們壓歲錢,好像姑爹等很久,問原因,我們囁嚅地說阿嬤不准我們去(我們沒說壓歲錢那一段),姑爹說沒關係,一起去,姑姑也叫我們一起去,我們就去了,之後發壓歲錢時,阿嬤說得很明白壓歲錢她有扣了,我一點也不在乎,那次看電影、吃冰淇淋是次非常美好的回憶,我記得當天很冷,很開心
10.賽洛瑪颱風把松鼠掃到院子,受了傷,我們把松鼠放進剪了破洞的襪子裡,姑姑叫我們餵水果,還常常會對松鼠說話,之後松鼠傷好了,我們再帶到院子放了
11.姑爹有次開車時,壓了家裡的小貓,姑姑把貓咪抱進來放床上,我現在不記得為什麼沒有馬上送醫院,看樣子好像應該貓咪會隨時過世吧,姑姑一直跟貓咪說對不起,我在床旁一直哭,陪著貓咪直到他喘氣的聲音結束為止! 記得餐桌上,第一次聽到姑爹對阿佳道歉,阿佳一直哭
12.在18巷時,常常阿嬤在鞦韆那兒擺個躺椅睡午覺,我得站在一旁幫她搧扇子,某次姑姑來叫我進去休息,她說我已經搧了1-2個小時,通常若不是阿嬤主動喊卡,我會搧到天荒地老…因為有次我看阿嬤睡著了,我就溜了,結果她醒來時發現我不在,把我罵了一頓,此後除非她恩准我可以離開,我必須一直隨侍在側,搧到沒完沒了
13.也是在18巷時,家裡請了一位原住民的大姊姊幫傭,我記得我很喜歡她,長得很漂亮。有次她哭得很傷心,在跟姑姑說阿嬤說她如何,姑姑一直跟她說不要在意,也跟她說不好意思,後來她進房哭著對我說,她做不下去了,我沒說甚麼,只記得哭著叫她不要走,但後來她還是離開了
14.洗衣服的蕭媽媽常常被阿嬤罵,也是聽到姑姑常勸她繼續做,不要辭職,幾次蕭媽媽紅著眼眶對我說: 「你阿嬤罵人的話很扎心,你也常被罵應該懂。」
姑姑過世後,阿嬤被我看到好幾次拿鐵臉盆丟小不糾,我氣到抓狂,跟舅舅說:「阿嬤怎麼對我沒關係,但如果她真的對小不糾怎樣的話,我不確定會不會做出讓我自己坐牢的事,你跟她說清楚」然後有天我從學校回來後就一直找不到小不糾,問了阿嬤跟舅舅,他們都說不知道! 裡裡外外到巷子,我找了很久,直覺肯定是阿嬤做了甚麼,舅舅才去逼問阿嬤,阿嬤才說她已經叫蕭媽媽把小不糾帶去市場丟了…我聽了之後眼前一陣黑,應該是這輩子第一次惡狠狠地對她說,「如果小不糾找不回來,等著瞧」 然後我立刻衝到蕭媽媽家,蕭媽媽說她沒丟,她想就直接養他好了,但他們家養狗,小不糾一到他們家就一直躲進衣櫥下不出來,我跪在地上彎著腰,對著烏漆媽黑的衣櫥下方一直喊了很久很久,才聽到貓叫聲,我邊哭邊喊,過了好久之後他才出來,全身髒兮兮…
寫到這段,我是哭著打的,把他抱回家後,我甚麼話都沒說,舅舅把阿嬤罵了一頓,警告一番,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是抱著他,哭著睡的!
15.阿嬤常說我像她的婆婆,都很傻,姑姑有幾次聽到阿嬤又在對我說她婆婆的事,便對阿嬤說不要一直說她奶奶的壞話,然後對我說:「阿岱,你趕快走,不要再待在這裡,免得阿嬤說完後,會繼續說你姑爹跟你媽的壞話…」
16.我開始在道明教書時住你們家,阿嬤跟我說每個月要給姑姑錢,我才想到對喔,應該要給的,我當時月薪$18,000,我給姑姑$3,000,姑姑一開始怎麼樣都不收,她知道是阿嬤提的,我說真的沒關係,我會賺錢了,補貼一些家用沒問題,她才勉強收下;又好像隔天吧,阿嬤對我說,應該再加$500,因為蕭媽媽要多洗一人份的衣服,我就再給姑姑,這次姑姑更不願意收,當然最後還是我堅持,之後每個月要給姑姑錢時,她都很尷尬
17.阿佳要考高中時,阿嬤認為我住在那兒,常跟阿佳聊天/玩,會讓阿佳考不好,便叫我搬走,我聽過很多次姑姑為此事跟阿嬤爭執,我每次聽到都躲浴室哭很久…之後我速速問了我外婆能不能跟他們住一陣子,那時她與我的舅舅一家人住在金獅湖那邊的透天屋,他們立馬說沒問題,我舅舅很快地去幫我買了檯燈之類的,我外婆跟我舅舅一家人都對我很好,之後我在學校後門找到租屋要搬走時,我外婆一直很不諒解,他們一直勸我留下來
18.姑姑生病之前有段時間都在清晨5點左右跟朋友去爬山,有次帶我去,出發時,天還是黑的,我忘了山名,但印象深刻非常不好爬,有好幾段是抓著搖晃的繩索,下面是山谷,我爬得很狼狽,姑姑都在一旁帶著我,做示範,記得回到家時,姑姑跟大家說我「爬過手了」,我說「對,我今天都一直用手爬山」,然後被大家笑,原來台語的「爬過手了」意思是「征服了」,哈
19.姑姑生病後期時,反駁阿嬤的機率多了,有次她對阿嬤說:「讓了一輩子!哥哥跑台南,姊姊跑韓國,只有我哪裡都跑不了…」我聽了很是心酸
20.姑姑過世的前一晚,7巷家裡大廳的電視無故自己開了幾次,隔天一早就接到姑爹電話通知姑姑走了,詳情不再贅述,阿綿如果忘了,我可以再補充
21.姑姑過世後一年,某晚大廳的電視無故自己又開了,當天正好是姑姑逝世滿一年忌日
回顧一下,姑姑在我成長歷程中,一直是個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,代表了所有的良善,稱職地扮演了所有的角色,你們的媽媽沒話說,豈是一個「棒」字了得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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